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释法云书难范缜神灭论 南梁 · 韦睿
 出处:全梁文卷四十五
至理虚寂,冥晦难辨,言有似无,言无实有,妙于老谈,精于释教,辞炳金书,文稽玉牒者,由来尚矣。
主上道括宇宙,明并日月,隐显之机必照,有无之要己览,遂垂以明论,训折臣下,导诱既深,训义方洽,凡在有心,孰不庆幸?
蒙示天制,谨加读诵,垢吝云消,时兼欢抃。
法师果深昔缘,因会今法,离五欲而入八解,去三界而就一乘,复得预闻德音,弥足欣赞,惠告沾及,戢佩实深,韦睿和南(《宏明集》十。)
移檄京邑 南梁 · 萧衍
 出处:全梁文卷五
夫道不常夷,时无永化,险泰相沿,晦明非一,皆屯困而后亨,资多难以启圣。
昌邑悖德,孝宣聿兴,海西乱政,简文升历,并拓绪开基,绍隆宝命,理验前经,事昭往策。
独夫扰乱天常,毁弃君德,奸回淫纵,岁月滋甚,挺虐于鬓剪之年,植险于髫丱之日,猜忌凶毒,触途而著,暴戾昏荒,与事而发。
自大行告渐,喜容前见,梓宫在殡,腼无哀色,欢娱游宴,有过平常,奇服异衣,更极夸丽。
至于选采妃嫔,姊妹无别,招侍巾栉,姑侄莫辨,掖庭有裨贩之名,姬姜被干殳之服,至乃形体宣露,亵衣颠倒,斩斫其间,以为欢笑,骋肆淫放,驱屏郊邑,老弱波流,士女涂炭,行产盈路,舆尸竟道,母不及抱,子不遑哭,劫掠剽虏,以日继夜,昼伏宵游,曾无休息,淫酗淫肆,酣歌垆邸,宠恣愚竖,乱惑妖孽,梅虫儿茹法珍,臧获厮小,专制威柄,诛剪忠良,屠灭卿宰,刘镇军舅氏之尊,尽忠奉国江仆射外戚之重,竭诚事上,萧领军葭莩之宗,志存柱石,徐司空、沈仆射,搢绅冠冕,人望攸归。
或渭阳馀感,或勋庸允穆。
或诚著艰难。
或劬劳王室,并受遗托,同参顾命,送往事居,俱竭心力,宜其庆溢当年,祚隆后裔,而一朝齑粉,孩稚无遗,人神怨结,行路嗟愤。
萧令君忠公干伐,诚贯幽显,往年寇贼游魂,南郑危逼,拔刃飞泉,孤城独振,及中流逆命,凭陵京邑,谋猷禁省,指授群师,克剪鲸鲵,清我王度
崔慧景奇锋迅骇,兵交象魏,武力丧魂,义夫夺胆,投名送款,比屋交驰,负粮景从,愚智竞赴,复誓旅江甸,奋不顾身,奖厉义徒,电掩强敌,克歼大憝,以固皇基,功出桓文,勋超伊吕,而劳谦省己,事昭心迹,功遂身退,不祈荣满,敦赏未闻,祸酷遄及,预禀精灵,孰不冤痛。
而群孽放命,蜂虿怀毒,乃遣刘山阳驱扇逋逃,招逼亡命,潜图密构,规见掩袭。
萧右军夏侯征虏,忠断夙举,义形于色,奇谋宏振,应手枭悬,天道祸淫,罪不容戮。
至于悖礼违教,伤化虐人,射天弹路,比之犹善,刳贻斫胫,方之非酷,尽寓县之,末足纪其过,穷山泽之兔,不能书其罪,自草昧以来,图牒所记,昏君暴后,未有若斯之甚者也。
既人神乏主,宗稷阽危,海内沸腾,氓庶板荡,百姓懔懔,如崩厥角,苍生喁喁,投足无地。
莫府荷眷前朝,义均休戚,上怀委付之重,下惟生原之痛,岂可卧薪引火,坐观倾覆?
至尊体自高宗,特钟慈宠,明并日月,粹昭灵神,祥启元龟,苻验当璧,作镇陕藩,化流西夏,讴歌攸奉,万有乐推。
右军萧颖胄征虏将军夏侯详,并同心翼戴,即宫旧楚,三灵再朗,九县更新,升平之运,此焉复始,康哉之盛,在乎兹日。
然帝德虽彰,区宇未定,元恶未黜,大邑犹梗,仰禀宸规,率前启路,即日遣冠军竟陵内史曹景宗等二十军主,长槊五万,骥騄为群,鹗视争先,龙骧并驱,步出横江,直指朱雀,长史冠军将军襄阳太守王茂,率三十军主,戈船七万,乘流电激,推锋扼险,斜趣白城
中郎咨议参军军主萧伟等三十九军主,巨舰迅楫,冲波噎水,旗鼓八万,火集石头。
中郎、议识参军军主萧憺等四十二军主,熊罴之士,甲楯十万,沿波驰艓,掩据新亭
益州刺史刘季连梁州刺史柳惔司州刺史王僧景、魏兴太守裴师仁、上庸太守韦睿新城太守崔僧季,并肃奉明诏,龚行天罚,蜀汉果锐,沿流而下,淮汝劲勇,望波遄骛。
幕府总率貔貅,骁勇百万,缮甲燕弧,屯兵冀马,枞金沸地,鸣鞞聒天,霜锋曜日,朱旗绛寓,方舟千里,骆驿系进。
萧右军︳谟上才,兼资文武,英略峻远,执钧匡世,拥荆南之众,督四方之师,宣赞中权,奉卫舆辇,旌麾所指,威棱无外,龙骧兽步,并集建业,黜放愚狡,均礼海昏,廓清神甸,埽定京宇,譬犹崩泰山而压蚁壤,决悬河而注熛烬,岂有不殄灭者哉?
今资斧所加,止虫凶茹法珍而已,诸君或世胄羽仪,书勋王府,皆俯眉奸党,受制凶威,若能因变立功,转祸为福,并誓河岳,永纡青紫,若执迷不悟,距逆王师,大众一临,刑兹罔赦,所谓火烈高原,同泯。
勉求多福,无贻后悔,赏罚之科,有如白水(《梁书·武帝纪》上)
北军为韦睿 南北朝 · 无名氏
 押麌韵
南史曰:临川静惠王宏扬州刺史天监中武帝都督诸军侵魏。以帝之介弟。所领皆器甲精新。军谷甚盛。北人以为百数十年所未之有。军次洛口。前军克梁城。诸将欲乘胜深入。闻魏援近。畏懦不敢进。召诸将欲议旋师。吕僧珍曰:知难而退。不亦善乎。玭等不从。不敢违群议。停军不进。人知其不武。遗以巾帼。北军乃歌云云。武谓韦睿也。
不畏萧娘吕姥。但畏合肥有韦武(○南史临川静惠王宏传。《乐府诗集》八十六、《诗纪》九十七并作北军歌。)
注孙子序 唐 · 杜牧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三
兵者刑也。刑者政事也。
为夫子之徒。实仲由冉有之事也。
今者据案听讼。械系罪人。
笞死于市者。吏之所为也。
驱兵数万。撅其城郭。
系累其妻子。斩其罪人。
亦吏之所为也。木索兵刃。
无异意也。笞之与斩。
无异刑也。小而易制。
用力少者。木索笞也。
大而难制。用力多者。
兵刃斩也。俱期于除去恶民。
安活善人。为国家者。
使教化通流。无敢辄有不由我而自恣者。
其取吏也。无他术也。
无异道也。俱止于仁义忠信智勇严明也。
苟得其道一二者。可以使之为小吏
尽得其道者。可以使之为大吏。
故用力少者。其吏易得也。
功易见也。用力多者。
其吏难得也。功难就也。
止此而巳。无他术也。
无异道也。自三代巳降。
皆由斯也。子贡颂夫子之德曰。
文武之道。未坠于地。
在人。贤者识其大者远者。
不贤者识其小者近者。季孙问冉有曰。
子于战。学之乎。
性达之也。对曰。
学之。季孙曰。
孔子。恶乎学。
冉有曰。即学之于孔子
孔子者。大圣兼该。
文武并用。适闻其战法。
犹未之详也。复不知自何代何人。
分为二道。曰文曰武。
离而俱行。因使搢绅之士。
不敢言兵。或耻言之。
苟有言者。世以为粗暴异人。
人不比数。呜呼。
亡失根本。斯最为甚。
周公相成王。制礼作乐。
尊大儒术。有淮夷叛。
则出征之。夫子相鲁公
会于夹谷。曰有文事者。
必有武备。叱辱齐侯。
伏不敢动。是二大圣人。
岂不知兵乎。周有齐太公
秦有王剪两汉韩信赵充国耿弇虞诩段颎
魏有司马懿。吴有周瑜
蜀有诸葛武侯。晋有羊祜杜公元凯
梁有韦睿元魏崔浩
周有韦孝宽。隋有杨素
国朝有李靖李绩裴行俭郭元振。如此人者。
当此一时。其所出计画。
皆考古校今。奇秘长远。
策先定于内。功后成于外。
彼壮健轻死善击刺者。供其呼召指使耳。
岂可知其由来哉。某幼读礼。
至于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辱也。
谓其书真不虚说。年十六时。
见盗起圜二三千里。系戮将相
族诛刺史及其官属。尸塞城郭。
山东崩坏。殷殷焉声振朝廷。
当其时。使将兵行诛者。
则必壮健善击刺者。卿大夫行列进退。
一如常时。笑歌嬉游。
辄不为辱。非当辱不辱。
以为山东乱事。非我辈所宜当知。
某自此谓幼所读礼。真妄人之言。
不足取。不足为教。
及年二十。始读尚书毛诗左传国语十三代史书。
见其树立其国。灭亡其国。
未始不由兵也。主兵者圣贤才能多闻博识之士。
则必树立其国也。壮健击刺不学之徒。
则必败亡其国也。然后信知为国家者。
兵最为大。非贤卿大夫。
不可堪任其事。苟有败灭。
真卿大夫之辱。不虚也。
因求自古以兵著书。列于后世。
可以教于后生者。凡十数家。
且百万言。其孙武所著十三篇。
死后凡千岁。将兵者有成者。
有败者。勘其事迹。
皆与所著书一一相抵当。犹印圈模刻。
一不差跌。武之所论。
大约用仁义。使机权也。
所著书凡数十万言。曹魏武帝削其繁剩。
笔其精切。凡十三篇。
成为一编。曹自为序。
因注解之曰。吾读兵书战策多矣。
孙武深矣。然其所为注解。
十不释一。此者盖非曹不能尽注解也。
予寻魏志。见曹自作兵书十馀万言。
诸将征伐。皆以新书从事
从令者克捷。违教者负败。
意曹自于新书中驰骤其说。自成一家事业。
不欲随孙武后尽解其书。不然者。
曹岂不能耶。今新书已亡。
不可复知。予因取孙武书。
备为其注。曹之所注。
亦尽存之。分为上中下三卷。
后之人有读书予解者。因而学之。
犹盘中走丸。丸之走盘。
横斜圆直。计于临时。
不可尽知。其必可知者。
是知丸不能出于盘也。议于廊庙之上。
兵形已成。然后付之于将。
祖言指踪者人也。获兔者犬也。
此其是也。彼为相者曰。
兵非吾事。吾不当知。
君子曰。叨居其位可也。
四和二首 其一 1238年 南宋 · 刘克庄
七言律诗 押萧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梦魂久不到清朝,纵遣巫咸未易招。
塞北今惟一韦睿江南前此几陈乔
扶颠个个无长策,排闷时时引大瓢。
它日松根深掩骨,何须竹帛有名标。
三沙抱病夜坐柬默林督府 明 · 唐顺之
七言律诗 押鱼韵
领军韦睿本清癯,药裹常随倚剑余。
日御短衣巡壁垒,夜支倦体阅军书。
莫愁深苇难搜矱,试算穷巢易扫除。
虎将眼中谁可仗,伫闻幕府策何如。
海上归来病手足疮兼血疾伏枕 明 · 唐顺之
七言律诗 押庚韵
瘦骨迂才窃笑,岂能万里事横行。
一身自试妖狐穴三沙入贼巢与贼对面止隔一箭余地)六月深驱瘴海兵。
陈汤挛痹缘西域,韦睿虚羸为北征。
我愧古人无万一,却令二病偶然并。
王枢密公明(二)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二、《浪语集》卷二一
某兹蒙钧衡引拔,反累知人之明;
既改京官,又叨剧县之寄。
惭颜如甲,感切于心。
廿一、廿二日继诣府第请违,少叙谢悃,承以刘同知去国引咎自归,欲与之俱,不胜叹服。
此风之不作也久矣,道不虚行,存乎德行,虽不获詹望钧表,乃心不无怅怏,然而与兹伟观,在门下士与有光焉。
某仆仆而来,亡毫发补,外补而行,度已淹迟。
昨既朝辞,不容更留辇毂之下。
度量事势,恩座不得其职,必非久留此者。
圣眷方渥,殆将即日大拜,礼成皆在旬日之外。
某留俟则固不可,决以去就之谊,不免遂行。
引领崇牖,不任依恋皇恐之切。
不以三公易介,回既倒之狂澜,在道学固自从容,况治乱安危之机,天下之所仰望于元臣者。
义命之重,惟枢相以身任之。
大人之格君心之非,其端在轻爵位,盖不如是不足以有为也。
狂言僭渎,幸加宽贳。
某方待小官,私谓不当无故通问宰府,自此起居之问,必无由上达。
然某久次失禄,邈然未知糊口之计,前此幸逃旷败,知将得罪无疑矣。
既蒙朝廷见处,未敢遽辞,更旬月间,恐不免有岳祠之请。
豫此陈禀,尚望矜怜陶铸,以便其私。
饥寒而得衣食之资,贤于万钟之赐矣。
某前日尝草具一劄子,欲以仰补聪明之万一,漫此呈纳,得蒙采察,欲以仰闻;
又闻韦睿之迹,淝水可以灌合肥,累见偶遗忘之,不敢不告。
心之精微,有不能宣于口者,要非笔舌可尽,并几钧察!
奉使淮西虞丞相(一)1171年12月19日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七九、《浪语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信阳市固始县
某过蒙庙堂期遇,俾将使指,节中行迈匆匆,遂失拜违,感恋依依,言不能尽。
已而驱驰道路,无缘奏记主书,非惟不敢,亦不暇,不知蒙下察否?
某区区行役,昨缘水涸胶舟,遂自毗陵陆行,以十二月三日度牛渚,八日合肥,与帅漕谋行视圩岸,并治申请行移文字。
十五日西迈,十九日固始
所见牛渚以北绝无流移之人,闻合肥颇有之,赵帅先已安集。
西入六安霍丘之境,稍依冈垄去处,往往有饥民寓居,至平地则无之。
某问县官总首,皆言安丰之境,主户常苦无客,今岁流移至者争欲得之,借贷种粮与夫室庐牛具之属,其费动百千计,例不取息;
饥民未及播种,樵苏烧炭、割漆采茶之利,已皆糊口自足。
若平地则无此,以故山间猥集,所至如归。
主户不欲以增客户闻官,极难根刷所申之数,由此不多得之。
某询之流民,皆言淮南甚乐,谕以官庄之说,望然莫之应。
安业已尔,扰之徒费,且在民犹在官也,不足复勤君相之念。
固始亲见,大与所闻不同,某既蒙望以不欺,不敢不以实告。
某出都之后,即闻夹淮争为招集之传,至谓南北之民往来如织,及抵固始,始得其详。
盖缘北方郊祀赦文,有向来被俘之人能自拔者,放免五年差税之说,郡县遣人持榜唱言境上,实未闻有应之者。
光州所申今年归正北人在固始者百十二户,其实本无一家。
守臣宋端友趋朝,议将迁之内地,漏言于外,人情大恐。
某循抚,争持状诉道周,反复其辞,稽诸闾伍,莫非隆兴以前来者。
九月间,郡中遣吏下县抄劄,密令保正总首妄作今年供具,不使知之,及冬至前,使人分俵由子,令至郡仓给粟。
在村落者去郡之远,例多愚氓,或虽受之,皆未之请。
居坊郭者则辞由子不受,亦能诣某自明。
惟有卫世安等五家,以十一月间过淮,颇言有贩牛往干事者,泄于畿县,卫等皆其辞所连逮,却不在元申数中。
某不免为数日留,与帅漕司所遣属官高夔、张唐卿等不惮寒雪劳苦,各驰数十百里,亲至村落视之。
其归正人则前所言是也。
江南流移之人初不及浮光境,郡县所申之数有是有非。
颇有去冬今春转移之人,其实渡江已久,此其是者。
浮光比岁不稔,谷价高过常年四倍。
盖光之市用钱,旧以四百为贯,米石一千,今为钱千六百矣,主家虽有招客之意,如不足何?
饥民逐熟投主,岂肯却之不稔之地?
即此其非自见,不待缕缕言之。
颇闻浮光亦有今年归正之人,不过续来所申一二十辈,容见端的,具以实闻。
某平生不解谬言,妄意人情之不相远,诞谩不谓无有,然亦谁敢施诸君父之前?
及观光州所为,为之懊叹累日,何意剖符之守,有此欺天之事,听言信行之悔,圣人不吾欺矣。
边吏如许,惧非保圉之道。
他有闻见虽大于此,非使事本指者,某不敢轻僭陈述。
九重之内,未易周知,万里之情,聊举一隅,可以概见,启沃之际,丐力陈之。
庸人动自多营,敢为诳妄,每每如是。
某孤陋之迹,百执都非旧知,固知发人之奸,必履危地,然而忠愤所激,俯仰无愧。
上赖朝廷之知,必能察其所怀,恃此以无恐尔。
庐州三十六圩,非独农亩之利。
某与赵守等已委路钤张青等起盖庄屋,逐旋招诱流移实之。
张青旧为张循王管庄,熟于田里间事,尝与高夔献议。
圩中占地甚广,然颇低下。
若因浚沟行水,就为千河水寨,可为合肥重险。
窃尝语以治田自可为之以渐,何承矩蓼花之会,宜当按以为法,由是未敢列上其议。
以其愚见,合肥城栅江横贯其中,西南平冈高瞰城内,观于新城之筑,韦睿引肥之战,不得不为过虑。
则今千河之浚,因低据水,为立斗门,以司宣节,所以保固者一举兼得,亦保淮一助也,更丐钧察。
比来打围之虏,稍稍近淮,久未解严,浮光人情甚恐。
又闻沿淮挑濠立铺,表里上下相接,每铺十卒,枪牌一人,弓矢九人。
齐人敲冰备周,想亦不过如此,威行沙漠,于此可见。
然使敌人无事见备,固为古人长策,有谋人之心,而使异邦疑之,难以速得志矣,愿赐深念。
某此来淮甸,观于山川险易、事态物情,始知天下之事皆难隃度造化。
财成之意所以加于鄙陋者不浅,诚深感戴,未易言之。
馀俟前途,随事申禀。
尚赊侍见,敢乞上为宗社斯民调燮和粹,傒候公师之拜,用副舆人之情。
馆职(二)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七、《悦斋文钞》卷二
问:六朝镇守所在不同,今日江淮、荆襄、巴蜀之地,必守之处何在?
欲守而必固,其策安出?
对:自古有一定之地形,而无一定之土宇,故险要之处不易而守备之计不同。
世所谓山川之险者,巩洛、成皋之固也,宜阳、商阪之塞也,白马、盟津之要也,井陉飞狐之道也,洪河、泾渭之川也,长淮、大江之阻也。
西则陇蜀、殽函,东则碣石、海岱,北则太行常山,南则方城汉水
陈留当其冲,上党为之脊;
塞垣以界戎狄,岭峤以限蛮夷。
此天之所设以襟带诸夏,英雄之所必争,古今之所共知也。
然以土宇言之,黄帝画野分州,方制万国,商周之际,存者数千,春秋所见止于百馀,俄并而为十二,又合而为六七。
自秦以来,则有统一者矣,有中分者矣,有鼎峙者矣,有四分五裂者矣,有僭伪割据别而为十数者矣。
久者或数百载,近者亦五六十年,虽于地之险要所得不同,莫不有保境之策以为固圉之道,倘必按陈迹而从之,不亦胶柱而调瑟乎?
昔袁、曹之起兵也,绍欲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
操谓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驭之,无所不可。
已而绍以四州之众困于官渡,操起兖,成于许,则皆四战之国也。
羊祜之镇荆州也,吴人寇弋阳江夏,诏遣侍臣问以徙州之宜,曰:「疆埸之事,一彼一此,谨守而已。
若徙州则寇来无常,又未知州之所宜据也」。
既而吴不能为深患。
杜预之进师,终藉襄阳之资也。
故善为兵者,无定形而必于胜;
善为守者,无定所而必于固。
一成之田必有膏腴,四通之道必有要会,因吾境之所及,量吾力之所至,度吾势之所便,足以制敌安边则可矣,何必区区于古人之迹哉!
自古以来,封疆之守,其详不可胜言矣,姑取其切于时宜者,六朝是也。
孙氏奄有江东,江北之地所得绝少,故其镇守夹江而已。
晋、宋、齐、梁经略河南,暂得暂失,而羯胡、拓跋深入淮甸,故其镇守自河南至于江南,靡常厥所。
陈于淮南,暂复而旋失之,故其镇守江南为重。
孙氏走曹操,得荆州之半,故亦夹江以为屯守。
晋两失襄阳而复得,以至于齐,乃丧樊、邓;
萧察附魏,江陵失守,则陈氏所得江南而已,故其镇守亦随时而迁焉。
刘氏全有蜀汉阳平、剑、涪实为重镇。
晋三失蜀而三得之;
宋取仇池而不能有;
梁失汉中,久而后复,至其末年,并与蜀而失之。
考其镇守,往往汉之故处也,顾其进退弃守不同如此,皆事势当然,无足怪也。
太抵无江北则守江南京口、石头、牛渚、姑孰浔阳夏口江南之镇守也;
进而有江北,则广陵历阳、濡须、皖城、邾城、安陆为镇守;
又进而全有淮南,则淮阴钟离合肥寿春义阳为镇守;
又进而有淮北,则朐山下邳彭城、泗口、角城舒城、垂、白苟堆为镇守;
又进而全有河南,则东阳历城、碻磝、滑台、雍丘荥阳、虎牢、洛阳为镇守。
江南至于河,其表里可考如此。
建平西陵乐乡、上明、公安荆州之镇守也;
进而有江北,则石城、江陵下溠戍为镇守;
又进而有汉上,则赭阳、新野、樊、邓、襄阳为镇守。
涪为水陆之冲,之镇守也,进则剑阁为镇守,又进则汉中为镇守,又进则武都为镇守。
自荆蜀踰于汉沔,其表里可考如此。
且由汉东渐于海,绵亘几千里,历代守备之处,大要不出乎此。
纪陟所谓:「如人有七尺之躯,所以禦风寒者,亦数处耳」。
便则进而据之,否则退而守之,惟不失吾之要害,斯为善矣。
国家今日全有江淮荆襄蜀汉之地,比年东收泗海,西得唐、邓,则凡淮汉之南北与江上之所当守者盖易见也。
山川之形无改于旧,城郭人民之属非昔形矣。
必曰古人如是,吾今亦如是,不可也;
必曰古人如是,吾今不如是,亦不可也,在量其力、审其势尔。
势诚便,力诚及,重镇之可也;
势诚不便,力诚不及,轻戍之可也,又何纸上语之拘乎?
古之善为兵者,其于弃守之际,可谓审矣。
势所当守,虽效死有所不去;
势所当弃,虽都邑有所不恤,巡、远、李光弼是也。
禄山之乱,尹子奇睢阳,巡、远以数千垂尽之卒抗方张不制之虏,众议以粮尽援绝欲东奔矣,巡谓睢阳江淮保障,弃之则贼鼓而南,卒以死守之,遂能梗其喉牙以全东南之势,则知所当守故也。
思明之乘胜而西也,光弼,将趋河阳韦损以东都帝宅尝劝之守矣,光弼曰:「泛水、崿岭尽为贼蹊,能尽守乎」?
卒以计弃之,果能掣贼肘腑,以缓关、陕之忧,则知所当弃故也。
是故险固则必守之,冲要则必守之,根本则必守之,无民则弃之,力不足则弃之,势不便则弃之,皆可考于古也。
不断大岘,慕容遗刘裕之禽;
不塞成皋石勒刘曜之败。
王衍撤守险之备,则唐兵入之;
南唐吝把浅之费,则周人乘之。
险固其可以不守乎?
不能并齐鲁,取韩魏,则黥布为下矣;
不北据邯郸而阻漳水,则陈豨为无能矣。
太武至瓜步而亟还者,惧彭城之议其后也;
元英拥大众而不进者,以钟离之扼其吭也,冲要其可以不守乎?
尹铎晋阳以为保障,萧何关中以待高祖朱鲔之攻桓温也,寇恂勒兵出而禦之,不以彼众我寡而为疑也;
张邈之迎吕布也,荀彧之所守者二城,不以敌强己弱而为惧也,根本其可以不守乎?
有是三者,虽死守勿去可也。
曹公欲迁江西之民,而广陵庐江九江蕲春户十馀万皆东渡江,江西遂虚,是以吴魏之际,江淮之间不居者数百里,则无民安得不弃之乎?
殷浩出师无功,王羲之遗之书曰:「今军破于外,资竭于内,保淮之计,非复所及,莫若还保长江,督将各复旧镇,自长江以外,羁縻而已」。
违其言,重致狼狈,则力之不足,安得不弃之乎?
吴以三万人戍邾城,陶侃以其隔在江北,内无倚赖,外接群夷,必引虏入寇,故弃而不守;
庾亮以万人戍之,卒致毛宝之败,则势之不便,安得不弃之乎?
有是三者,虽去而勿顾可也。
弃守既审,守可以必固乎?
曰未也。
居险固之地则守之易,居四战之地则守之难,是以有自然之险,有使然之险。
山川丘陵,自然之险也;
王公设险以守其国,使然之险也。
《周官》之职,有掌固焉,有司险焉,皆主守备之官也。
掌固》曰:「若造都邑,则治其固,与其守法。
凡国都之境,有沟树之固,郊亦如之,民皆有职焉,若有山川,则因之」。
《司险》曰:「掌九州之图,以周知山林川泽之阻。
设国之五沟五涂,而树之林以为阻固,皆有守禁,而达其道路」。
夫固者,人之所为,而或因乎山川则使然者,非地不因也。
险者,地之所有,而复为之沟涂,则自然者非人不守也。
不特此也,《掌固》「掌修城郭、沟池树渠之固」,则既有可守之处矣。
「颁其士庶子及其众庶之守」,则又有能守之人矣。
「设其饰器,分其财用,均其稍食,任其万民,用其材器」,则凡可以为禦备者,无不具也。
「凡守者受法焉,以通守政,有移甲与其役财用,惟是得通,与国有司帅之,以赞其不足者」,则凡可以为救援者无不素也。
「昼三巡之,夜三鼜以号戒」,则警备之严如此。
「国有故,则藩塞阻路,而止行者,以其属守之,惟有节者达之」,则讥察之密如此。
数者皆得,又守之不固哉!
然而均是地也,或固或不固,则守之兵不同也;
均是兵也,或胜或不胜,则将之人不同也。
守非其兵则弃地,将非其人则弃师,有一于此,将覆亡之不暇,其可以守国乎?
是故备禦之难易,常系国威之盛衰;
国威之盛衰,常系将帅之能否。
匈奴方强,烽火达于甘泉,则汉屯长安之旁以备胡,及卫、霍深入,大有斩获,则匈奴屯瓯脱以备汉。
东、西魏之分也,周人岁椎河冰以防齐,及齐政既衰,则齐人椎冰以防周。
信乎备禦之难易,系于国威之盛衰也。
魏尚在云中,匈奴不敢近塞,郅都雁门,亦为之举边引去,李广号为飞将李绩则贤于长城,子仪存则回纥革心,马燧罢则吐蕃得计。
信乎国威之盛衰,系乎将帅之能否也。
谢幼度之守广陵也,彭超席累胜之锋践蹂淮泗,至于三河幼度起而麾之,追亡逐北,故境不旋踵而复,间岁而有淮淝之功矣。
今之守广陵者,有如幼度否乎?
萧僧珍之守山阳也,太武以回山倒海之威深入而反,僧珍歛人民,储粮械,蓄陂水以待之,魏师过而不留,今之守山阳者,有如僧珍否乎?
南齐之初,高祖料索虏之必来,以寿春兵冲,使垣崇祖守之,及寇之至,崇祖诱之以小城,灌之以淝水,沙囊一决而强敌遁逃。
今之守寿春者,有如崇祖否乎?
东昏之末,寿春叛入于魏,淮南几亡矣,梁武帝韦睿取合肥而守之,魏军畏惮,谓之「韦虎」,及其救钟离也,战舰一奋而百万为鱼。
今之守合肥者,有如韦睿否乎?
以三千之众当百倍之师,昼夜拒守,卒全其城,有如昌义之钟离乎?
以寡弱拒守,再破石虎之师,功名亚于周访、祖逖,有如桓平北之守襄阳乎?
内围步阐,外抗羊祜,水陆克捷,禽馘万计,有如陆抗之守荆州乎?
羽檄交驰,围棋自若,据险坚守,卒困曹爽,有如费袆之守汉中乎?
诚得其人矣,弱可奋而为强,虚可张以为实,疮痍者可养而瘳,流散者可诱而复,若未得其人则反是矣。
形势不改而利害已殊,可不精择而久任之乎?
且我宋之肇造也,北无燕云,故北虏强,西无朔方,故贼炽,据晋阳以游魂伺隙,则又有刘继元焉。
国家所有者,中原百馀州,山川之险,得之少矣。
艺祖垂意将帅,选任有方,命李汉超五将镇河朔以拒北虏,命郭进等分戍河东、潞泽以禦太原,命赵赞等屯陕右、灵武以备西戎,皆少与之兵而富之财,重与之权而责之功,待之必诚,任之必久,由是边城得以募养死士,使为间谍,以深知敌人之情伪,俟其入寇,则出奇设伏以破之,皆有以少击众之功。
契丹既不敢犯边,太原则日就穷蹙,童惕息自守不暇。
厥后何承矩开塘泊,兴稻田,而河朔为之安富
范仲淹筑城堡,据要害,而元昊为之请命。
梁门、遂城著于北,青涧、洛水名于西,此皆用得其人,故设险之利兴而守国之谋固。
矧今江淮之险,皆有可因,倘于择任将帅之际,遹追祖父,亦何黠虏之足虑哉!
虽然,兵以正合,以奇胜,行大众于必争之地者,兵之正也,驰轻锐于无人之境者,兵之奇也,有正而无奇则拙,有奇而无正则殆。
盛兵临晋,正也;
木罂渡夏阳,奇也;
列营官渡;
正也,袭辎重于乌巢,奇也。
有围剑阁之正,然后有袭江油之奇;
有攻洄曲之正,然后有捣垂之奇。
有正而无奇,是成安君之称义兵也,不亦拙乎?
有奇而无正,是曹公之袭乌桓也,不亦殆乎?
故善为守者,非守其正之难,而防其奇之为不易。
奔东南备西北,非亚夫有不能料;
阴易夷兵以败杨肇,非陆抗有不能为。
兹所谓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而敌不知其所攻也。
昔我真宗皇帝备禦北寇,讲求最详,尝采众议,决以圣虑,定为阵图,大率以大阵为正兵,驻之冲要,以骁将为奇兵,列之左右,以正当其正,以奇当其奇,若彼反而用之,则奇或为正,正复为奇,委曲周密,无不得其至。
当今若祖述其意而行之,岂不可乎?
淮汉、巴蜀之师,虏尝以为奇矣,赖上皇指授合宜,将士用命,战而胜之,是故敌之来无常,吾之备禦亦不可以执一,乌知前日之正,他日不为奇乎?
前日之奇,他日不为正乎?
要在间谍巡逻之密察,烽火候望之精明,将帅有同舟之心,城堡有率然之势,使彼小至则少利,深入则堕吾之计中,虽有孙吴之术犹不得施,而况冒没轻儳之虏乎?
譬诸奕者,疏密阔狭无常也,边隅角腹无常也,所可常者,攻则形之于必争,而乘之于所不备,守则为之于必生,而备之于所不攻,乃为善之善者耳。
此皆因变制宜,出于心术之微,岂可按谱而得之?
虽然,守有其兵矣,将有其人矣,审于去取矣,尽乎奇正矣,抑末也,则无如之何。
古人有言「在德不在险」,又曰:「形势不如德」。
岂以险之不足恃而形势之不美哉?
虑其专于守而不知恤民也,虑其恃乎险而不知修德也。
民散则国谁与守?
德衰则险乌足恃?
公宫沟而民溃,长城筑而秦亡,吁!
可畏也。
善乎赵襄子之知守也,方其避智伯之难,曰:「吾走乎」?
从者曰:「长子近,且城固」。
襄子曰:「罢民力以成之,又毙民以守之,其谁与我」?
从者曰:「邯郸之仓库实」。
襄子曰:「朘民之膏泽以实之,又因而杀之,又谁与我?
晋阳乎,先王之所属也,尹铎之所宽也,民必和矣」。
乃走晋阳
智伯围而灌之,沉灶产蛙,民无叛意,信乎富强之不如德也。
曩岁滔天之寇可谓盛矣,三军之士有战斗死伤而无有屑为降虏者,北边之民有流离冻饿而无有去为群盗者,上皇之德深厚矣。
《孟子》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此守备之上策也,其勿以为老生之常谈。
瑞芝贺皇帝表 南宋 · 赵汝谈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六六、南塘先生四六
亲膳复常,庙见异。
嘏辞诞告,耸百辟以骈观;
邮报系传,叶万邦而毕贺(中贺。)
臣闻天地嘉瑞,理无虚生;
祖宗灵休,事有显属。
恭惟陛下敬老慈幼,眚灾恤穷。
载舜之夔夔,以奉尊名;
怀文之翼翼,以致备养。
有不安节,莫敢或遑。
是以至诚感神,顺气成象。
烨彼菌房之秀,震于祼室之严。
不后不先,适当介寿之日;
相蔓相属,允协交欢之心。
机缄其间,景响如此。
谓宜诏工图状,进将愉于上皇;
命史播歌,还复荐之太祖
以超荣于大历,以祉美于绍兴
臣仰禀淳和,际遭熙盛。
追班率舞,虽身远于阙庭;
获瑞荐闻,犹职在于郡国。
应诏大询状建炎三年一月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六七、《石林奏议》卷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九、《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右,臣准吏部牒,备坐都省劄子:臣僚上言,边事未宁,乞大询众庶备禦之策。
圣旨令行在职事官以上具所见实封闻奏,仍限五日者。
臣以疏拙不才,罪戾废弃之馀,仰蒙陛下过听收召,今者备列六官之长
恩厚德大,虽在承平无事之时,犹当感激奋励,图报万一,况此中外艰虞,陛下焦劳旰食,日不暇给之际,且复屈己下逮,思尽群策,主忧臣辱,义当即死,虽其愚陋,敢不竭尽犬马之诚,或冀千虑一得。
窃惟逆虏不道,凭陵中国,四年于兹矣。
所举无不中,所为无不成,卒莫能少挫其锋者,岂以荒秽暴起之馀,越数千里之地,虐用其民二十馀年,叛天逆理,流毒于我,而我合天下之智,真不能与之抗乎?
其患在于始谋不臧,动失机会,因循横溃,养成其势。
是以在彼者日益肆,在我者日益困,于今救之于末,为愈难也。
夫兵,机事也,不度时,不料敌,则不可为。
故机会一失,则为之每难于靖康之初矣。
若以今去冬,盖又有难者焉。
去冬所闻出没于陕西、河北之间者,或曰游骑,或曰签军,未知主谋总众者何人。
今闻粘罕尝亲至相州,又至濮州,又至开德府,是主兵者在粘罕,此难者一也。
去冬开德府河,我尚恃河以保南境,故虏屡击桥,我辄争得之。
开德既陷,河已非我有,则河南之地,惟虏所欲往,此难者二也。
去冬河北京东诸郡存者尚众,南倚开德,北倚大名,东倚东平,此三大镇者鼎足相峙,而沧州又在其北,德、博与濮更为唇齿,其力犹足以相抗。
今惟东平岿然独当宋魏之冲,沧州孤绝在后,此难者三也。
南京自古最为南北咽喉关键,唐安史之乱,张巡、许远以死守之,卒全江淮。
今又京师粮道所寄,沿汴而下,距维扬无十日之程,视唐利害尤重。
澶、魏既破,道途之言皆谓虏骑尝已至楚丘,万一遂薄南京,则上可绝京师,下可迫楚、泗,此难者四也。
京东河北诸郡初固皆欲死守,故我力虽不能经纪,而一方自为婴城之计,民社各欲保其乡里者,犹有可恃。
开德等陷,人情震骇,皆无固志,闻德州乃望风迎降,而巡社之民亦或反为之用,则见存诸郡岂复可保?
此难者五也。
只此三两月之间,难易不同,又复如此,不早为计,虏既多得吾地,遂择膏腴利便之所以为巢穴,重诱吾民,胁之以威,骎骎四出,今日复振,则三两月复陷一州,以渐及于东南。
取者不复可得,陷者不可复振,则三两月之后,其救之岂不更难于今日乎?
又况猖蹶之志,有不止于此者。
臣窃观虏前年去年春,先破西京长安而去,抽还陕西京西军马,未几河北京东诸郡相继遂陷。
盖其为谋自有次第,是必欲潜窥淮甸,而惧京西陕西河北之民踵蹑其后,故先去其援。
今既得志矣,则乘间而南。
不在今,必在今秋。
若先自单州南京,次又趋宿州,次又自淮阳军楚州,则沿汴一带皆不可枝梧。
然是特为淮甸虑而已,何者?
我犹可恃江以为之限也。
若更分兵,一自陈、颍出和州,渡宣化、采石以趋金陵,一自唐、汝出襄阳,抵鄂州荆南以处上流,则长江之险,我亦不得专,吾复何以为计哉!
此臣所以私忧也。
为今之计,必先深戒靖康机会之失,然后论起备禦之策。
所为靖康之失者何也?
固守京师而不知避是也。
古之帝王一岁而四巡狩,初不以为难。
后世巡狩之礼虽废,然事有急缓,必不得已而从权者,未尝有人主跬步不去王室之义。
臣在经筵,尝因魏惠王迁都于梁之事论之矣,以谓王者无故而迁都则不可,因事而巡狩则无不可。
自昔变难扰攘之际,未有不因迁避而存、迟疑固守而亡。
唐明皇安禄山幸蜀,代宗以吐藩幸陕,德宗以朱泚幸梁,僖宗黄巢再幸蜀。
此五君者,虽一时不免奔趋远适之劳,而后日皆保安全无事之福。
晋成帝苏峻之变而不避故危,梁武帝当侯景之乱而不避故亡。
此已事之明验,不待深考而知者。
靖康主谋之臣不知论此,乃合迁都巡狩为一事,不料敌之弱彊,不度我之胜负,徒袭宣和末议,以固守京师为得计,已大误矣。
又复决意谓虏必不再至,远则边境未尝为防托力拒之谋,近则大河未尝为经画必守之计,终岁分争于口舌之间者,仅在战和二说,以逞其私。
缓其所可急,急其所可缓,逮期至事迫,始命李回复蹈何瓘之覆辙,以数万众守河,而旋设四辅
至则尽溃,四辅兵未集,虏已过河,讫束手不能效一战,祸遂至于不可言,此天下所以痛心疾首不能释也。
扬州京师也,东京京西见存诸郡则边境也,长淮则大河也。
陛下视靖康之失如彼,则今日之图其缓急先后宜如何哉?
且天子居而在京师,则以京师为家,而外以经营四方;
出而在外,则择外之安存深固之地为家,而外以经营四境。
为家者一定,应事之机,往来进退,而以马上治之,固不以所一定者自为域也。
汉高帝起于汉中,东向而当项羽,故以咸阳为家,而萧何守之。
咸阳有定,而高帝往来进退,必至于擒者,未尝有定也。
光武起于南阳,西向而当群贼,故以河内为家,而以寇恂守之。
河内有定,而光武之往来进退,必至于诛贼者,未尝有定也。
使高帝不离咸阳光武不离河内,不唯天下得失未可必,安知无坐困于敌人者哉?
臣愚以谓,今隆祐太后、六宫既在钱塘者,陛下之咸阳河内,所宜为家者也。
陛下若定家钱塘,銮舆进则负江而北,退则阻江而南,惟便利之所在,不必固守维扬,以顺动为重。
陛下与大臣讲此宜详矣。
今虏猖蹶大约已可见,臣所不知者,朝暮缓急之势也。
慎重国体,固欲举措得宜;
精审敌情,亦必机会中节。
伏望陛下博通下情,广远斥候。
如势必至于过江,则愿以进退顺动之意预定其期,亟下诏书,明喻中外,无幸其不来,而使得仓猝乘吾不意。
所处既定,扈从臣子之心安矣,四方形势之望彊矣,则备禦之策,惟吾力行而已。
臣谓今日之务,有当为而未可为者,有不可不为者,有不得已而预为者。
臣闻虏虽得吾两河诸郡,然事势犹未成,人心犹未一,吾能乘其未成未一之际,并兵力战,复过大河,以与河北见在诸郡山寨水寨之众相为表里,因以待衅驱逐,使不得安吾境,此当为者也,然势未可为。
先且厚慰抚两河,然后专事京东京西淮南控扼之地,谋其藩篱,内拒淮为险,以塞南牧之路,使不得觊觎,此不可不为者也,则当速为。
淮狭而难守,江阔而易守,万一三路藩篱不能捍,而淮不可保,必退而守江,则镇江金陵与上游荆南、襄、鄂之地,择其要害,抗以舟师,此不得已而为之者也,然不可不预为。
请试一二陈之。
今夫虏之骤彊,诚天假之,连年战胜之威百倍于我。
两至京城,如蹈无人之境,残破州郡,唯其所欲,我之不敌,亦已审矣。
而臣方以可复过河驱逐出境者,夫较彊弱虽在力,而论强弱所由致则在理。
天下无常弱,唯理之所在而已。
我得其理,则其气伸;
其气伸,则其势不激而自彊,不在力之众也。
我失其理,则其气屈;
其气屈,则其势不挫而自弱,不在力之寡也。
后唐庄宗父事契丹阿保机,及庄宗之难,阿保机谓其使者姚坤曰:「吾闻此儿有宫婢二千人、乐官千人,放鹰走狗,嗜酒好色,任用不肖,不惜人民,此其所以败也。
我自闻其祸,则举家断酒,解放鹰犬,罢散乐官。
我亦有诸部乐官千人,非公宴不用」。
由此言之,虏虽非人类,未可谓冥然全无知识者也。
德光石敬瑭,破张达,敬瑭问所以速战而胜者,曰:「吾谓唐兵能守雁门而扼诸险,则事未可知。
今兵长驱深入而无阻,吾知大事必济。
且吾兵多难久,宜以神速破之,此所以胜也」。
然则德光虽彊,亦必视形势地利,度其所可济而后决胜。
宣和之末,边臣失计,既与虏通,又与之来,我中国政事之过,觇之多矣。
深谋狡智,乘我而重轻之者,既已窥于前,逮其两入,我所以待之者未尝有一事一为当其节,彼复谓我无能为而可侮者,又有以察于后,则饱其吞噬之气,以驯致其彊者,岂无自而然哉?
今陛下若能监宣和致寇之失,而一切尽反之,屏声色,远谗佞,抑侥倖,戒奢靡,简诛求,抚彫瘵,凡可以兴衰扶危者无不为。
左右大臣能承陛下之意,深求靖康误国之弊,而一切尽矫之,收人心,作士气,择将帅,练军伍,较地利,料敌情,凡可以救灾捍患者无不举。
夫彼既以是觇而乘我,亦必以是觇我而知其不可乘;
既以是察而侮我,亦必以是察我而知其不可侮。
我亦持此感人而人服,率此用众而众从,其理一易,而气随之,彼岂终怙其彊,我岂终屈其弱乎?
周世宗之兴,中国、契丹之势未有以异也,奋然一起,以唐晋之兵治唐晋之敌,不血刃而复三关,虏遁逃折北之不暇,彊弱之易变,于此可见矣。
窃闻两河山寨水寨之民动以万计,其怨虏深入骨髓,仰怀祖宗二百年德泽蟠结之久,南向号呼,以待中国之救者,未尝一日而忘。
我诚能力行前之所陈于内,而使人重抚此遗民,以收其用于外,数月之后,徐为大举,臣知大势一返,当如转圜石于千仞之上。
王寻之师非不众,而光武破之于昆阳
曹操之师非不彊,而周瑜败之于赤壁
苻坚之师非不锐,而谢玄溃之于淝水
事不至此,未可以定中兴之期,所谓当为而未可为者此也。
天下之势在州郡,州郡能立形势者在将与兵。
祖宗以来,处河北、河东陕西三边之术略可见矣。
总之有帅,命之有将,属之有兵。
以某郡为帅府,则与之将者若干人,与之兵者若干人。
险要之地如何为堡寨,捍禦之卒如何为屯戍,如是而守,如是而战,如是而分,如是而合,有定法也。
其自中出者,唯选帅命将、出师之节而已。
臣独怪兵兴之后,我之境土日蹙,则前日号为边面者皆迤逦次迁于腹里,而朝廷未尝以三边之法处之。
除一二大帅之外,其馀州郡虽与敌境相接,犹一用承平故事,吏按籍,以书生文吏计资考而为之守,朝夕所从事犹在簿书狱讼、期会往来之间,将之有无未尝问也,兵之多寡未尝知也。
忽遇卒变于内,盗贼聚于外,则时出行在之兵为之诛讨,事已复归,泰然相忘,守一定之法,而治不急之务,与从容无事之时无以异。
主兵者不过兵官巡尉,为兵者不过弓手疲卒。
幸而随其守之才,或粗能招集军民,或其僚属间有可用,皆各出私意,自保朝暮,帅臣有名无实,一旦有事,战守无所取谋,合散无所听命,胜不相闻,败不相救。
如向者颍昌蔡州等诸郡弃城逃遁,守臣例不过以力不足藉口,朝廷亦莫能诘。
而日近濮州冀州等处虽能固守,外无一兵一骑以为之援,亦卒至于陷没而后已。
以此治边面,虏惧而不吾侵也?
臣愿亟取淮南京东京西三路要害之郡与虏相近者,一以前日三路极边之法治之。
东则郓州徐州南京,西则颍州寿州和州,南则唐州襄州荆南,各随其远近立为军数,或使之召募,或为之分隶,而命以大将,与其帅参治。
中择近臣明敏宏毅、忠信沉远者一人为之总帅,以节制之,小郡与偏裨联于大郡,大郡与将联于总帅
应州郡常事一皆命之馀官,守将专领军事,各条其所当为者上之,朝廷为择其可者颁于总帅,而授于所部。
虏未至则如何守,既至则如何战,攻某州某州应援,入某地则某州牵制,预定成算,日久按习,缓急有事,举而尽行,必使腹心可以相倚,臂指可以相及。
守者如檀道济之在寿阳,援者如曹景宗之在钟离,击者如韦睿之在合肥,拒者如臧质之在盱眙
纵今人才寡少,未必皆得如数人,然不可不以是求而用之。
虽未能克敌,岂遽以单弱奔溃孤绝陷没乎?
所谓不可不为而速为者此也。
保江,下策也。
虏势既未可测,则我亦当为不可测之备。
去年秋,始获进对,即尝论虏或宿师河洛,分兵鼓行,直趋襄沔,横据荆渚,因我舟楫人卒顺流进逼江左,即王浚等入吴之路,以为彼之上策。
自许、蔡而南,一出历阳,俓断采石,以趋金陵,即苏峻所从乱晋、本朝曹彬所从下江南,以为彼之中策。
是时河南京东诸郡尚存,虏之去就犹远,姑自河洛言之而已。
今既不止于此,则尤当过为之防。
敢终言其详。
自古有事于东南,未尝不先以舟师出上流,盖所以夺我者,以势不以力也。
王浚益州荆南,作大船,连舫百二十步,受二千馀人,以木为城,驰马其上。
及既进,自巴丘十四日至牛渚。
苏峻历阳,即今和州,其袭姑熟,进慈湖,盖今太平州之间,由采石而渡。
曹彬下李氏,亦循用其迹。
虏骑去尝已至汝州蔡州矣。
汝州襄州,至荆渚,自蔡州光州,至历阳,固不难,则江之可防非一道也。
然是犹有可言者,皆中国人也,益州作船,七年而后成。
度虏虽得荆南,其势未必遽能至是。
然虏多燕人,粗能知书,或窃取浚之馀意而效之,与袭苏峻之故道,则亦未易可当。
但其驱我人而用之,吾固亦可以我人而拒之,无足惮者。
若欲自为之谋,则弃鞍马、事舟楫,舍所长而用所短,我视平原易地,得算为终多也,唯控扼者如何耳。
臣尝建议,欲以鄂州荆南别为一路,置帅府
此实上流控扼之要,而襄汉之所从出,吴孙氏尝都以拒魏,唐始以岳鄂为观察使,后升为节度,其意可见。
镇江金陵韩滉在唐,最为近事。
筑石头五城,修坞壁,起建业,抵京岘,楼雉相望。
建业金陵,京岘即镇江之境也。
造楼船三千柁,以舟师由海门大阅至申浦,复与扬州陈少游以甲士三千临江,会于金山
朱泚之乱,东南赖以安静。
今车驾或驻两浙,则镇江金陵尤所当先治。
舟师不讲已久,去冬虽尝募海船四百馀艘于镇江,然而战阵之习未闻其严也。
镇江之师止可为镇江之用,未见金陵所以待上流者,江东之备当以江东之舟与人用之。
镇江有子城而无外城,未有无城而能守险者。
今若速以鄂州荆南各分一路以抗于上,而命镇江金陵扬州三帅力举韩滉故事修之以至于下,则彼度地之利害,较技之短长,必有觇而知畏者。
所谓不得已而预为者此也。
恭惟陛下以圣神文武之资,诞受中兴之业,躬履艰勤,克己愿治,其长虑却顾宜无不至,今日复以虏势之迫,下询于众。
《易》曰:「天地设位,圣人成能。
人谋鬼谋,百姓与能」。
夫圣人成天地之能,而并立于其间者,不过明则谋之人,幽则谋之鬼。
而百姓之安危,天下之安危也,既尽人谋而同其安危,则内可以保一己,外有以保天下,百姓其谁舍之乎?
《洪范》九畴,其次七稽疑曰:「汝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
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
身其康彊,子孙其逢吉」。
谋众稽疑之道,其效盖如此。
陛下既用是道,则不可不求是效。
若臣所见,常智皆所共察,利害得失,显然易明,窃料陛下亦尝熟计于胸中矣。
今卿士之言亦或宜有与臣同者。
陛下果尝计于胸中,而臣又言之,卿士又同之,则愿陛下断而必行耳。
虽然,陛下无乃以方祈请二圣,宇文虚中奉使未回,意和议可恃,不欲重见兵端乎?
臣以为不然。
夫靖康所以旷日持久、不力为备者,正以耿南仲持和议,堕虏计中而不悟。
虚中之请,成否未可知,安可舍目前之急,而待万里之报?
盍姑存其说而不废。
幸而有成,不过虚为之备;
如其不成,固无后悔。
必欲还二圣,非我形势先彊,彼肯遽有顺从
今但自为备,非彼见迫,我不交锋,不可谓之兵端。
臣智识凡陋,思虑短狭,不足以仰塞明诏,不胜拳拳忧国爱君之诚,惟陛下垂惠采择。
干冒天威,臣无任惶惧激切屏营之至。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朝请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陈公墓志铭1217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五、《水心文集》卷二五、《黄氏日钞》卷六八、《永乐大典》卷三一五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永嘉陈氏,名谦字益之
祖璿祖敏昭。
敦化,赠太中大夫
幼专苦迅捷,初得《通鉴》录本,坐败敖昼夜读,数日略已尽,又论著其要,众咸骇异。
太学时,尚踵秦桧故禁,文气卑弱,公理胜而笔豪,其体一变。
乾道八年甲科,授福州司户
陈丞相俊卿推诚听公,输苗许自槩量,民以为公赐也。
教授宁国府,未行。
史丞相浩主管工部架阁,迁国子录,敕令所删定官枢密院编修官
孝宗陈中兴五事,至李纲议建镇,范宗尹、赵鼎置镇抚,上遽曰:「纲何足道」!
公曰:「然。
陛下用大臣,审出上,『纲何足道』,宜如圣谕。
今顾出下远甚,奈何」?
上蹙然,遂极论踰数刻,因以公语诘责执政
孝宗寻内禅,公即求补外。
与军垒,不就。
通判江州,慕白氏之游,自号「后司马」,留二年。
常州,地迫苏、润,望轻为守,未尝得举职,俚俗谓「此监司出气处」也。
公以义胜奸,扶善抑恶,据正而行,监司俛首,逊公所为。
州人至今言「陈编修神明也,不再见矣」。
提举湖北
辰州猺蒲阙口掠辰、沅、邵、武冈以叛,公偶摄宪事,亲行边,稍经略之。
会除夔路运判,而帅司荆鄂军讨捕久无功,两路恫恐
安抚使王蔺奏留公,就迁提刑,率正兵、丁兵三千,直捣贼穴,降诛八十馀峒,凡七十五日,猺人自是不复反。
直焕章阁,于是绍熙五年也。
庆元二年,以户部湖广总领
总司先造会子,价益贱,减省,百才直五十,命曰短钱,相承莫能革,更规以自利。
公集卓子铺,日付钱为千者五百,使以七十兑焉。
抑损燕馈,器用崇侈者,还之金银,以市军储;
分遣官属,士卒逃死者,求其隐占,以正军籍:皆昔所未有。
统制不悦,过客多觖望。
然党论方大起,贬斥不胜计,而公亦随去矣。
后四年,知袁州高文虎、程持不可。
又四年,党论渐止,提点成都路刑狱。
李冰石堰,嘉州绳桥,皆施便巧,坚久耐实
褒礼耆彦,待以师友。
翰墨许与,流布岷、峨间,人加敬爱。
京西转判,复焕章阁
开禧元年襄阳前帅李奕,后帅皇甫斌,密受韩侂胄意,谋先事扰虏,纵亡命劫界外。
献马者补官,得马三千匹,总豪皆破家。
先骑士浮客无所仰耕,又籴米随、郢州,岁恶,至拦米搜籴,民食顿竭。
由是七州民无强弱相扇为盗,纵横入虏地,复归自寇。
商贩路绝,沿汉近山之木皆尽,而邓城镇、屯田、庄府东门,处处杀掠,城扉昼掩。
侂胄不知其情,将遂出师,公谓侂胄:「复雠大义,伐国重事也。
丰储实边,教而后战,古人成算既不讲;
添大军,给马,射铁帘,盖寨屋,今日常文又不用;
乃倚群盗剽夺行之,岂得以败亡为戏乎」?
既屡论、奕罪,力陈四不宜动,且求罢。
侂胄患之,弥年不决。
二年,薛侍郎叔似以往谕指协和帅漕,留宣抚京湖,公复以户部郎司农少卿总领湖广,遂去襄阳
师大出,不用宣抚令。
初败支池河,再败方城,而郭倬至宿,李爽至寿,皆大溃,金州秦世辅,未及行而溃,盖开禧所谓用兵如此。
襄阳也,度虏必至,至则襄为兵冲。
襄人汲于汉,冬涸,掬泥而饮,公陂北城为地道,沟江,贮之三百尺,茭刍稿秆皆备,舟被系千馀,尽释之。
既至鄂,凡米悉运赴襄。
又曰「安陆亦兵冲也」,并发所部。
,襄得斛百馀万,安陆七十万。
又分光、黄土兵效用戍五关,募守安州三关。
三关者,魏将元英所攻,韦睿救之者也。
及两州被围,卒赖三关兵救安陆,而五关不可攻。
虏既解去,襄城米未食者十五万,薪水不乏,竟完二城,皆如公策。
宣抚司参谋,辞。
虏兵深入,陷应城,盗焚汉川汉阳空城走。
或言「虏已拆凤栖寺赵太尉宅为筏渡江矣」,武昌震慑。
方待制宝谟阁,副薛公宣抚,即日置司北岸。
虏绝南河,亟命土豪赵观覆之中流,人马溺死甚众,馀兵皆反走。
孝感屯兵亦夜斫贼营,军势欲振矣。
会德安教授陈之经侂胄,言州无援师,伪为恸哭可怜者。
侂胄不知其诈也,怒。
襄阳都统赵淳宣抚司统制吕渭孙,诬其杀副统制友谅,辄杀之。
薛公不敢劾,遂夺职俱罢。
然虏卒不窥汉阳,收兵北遁,公力也。
虏实困弊,然外示不和之形。
侂胄惧,复以公知江州
备警益严,又以馀力完署舍,浚沟洫,中流晏然。
侂胄死,嘉定元年五月,虏已决和,不乐者乘时毁公,复罢。
自是不复用。
八年,始提举兴国宫。
九年八月朔,无疾卒,年七十三。
十年正月丁酉,葬建牙乡鹏飞里。
令人胡氏,先公十年卒。
子曰临,早夭;
曰观,宣教郎,知益阳县
女曰缜,嫁建康府户部赡军中库薛师董
孙曰起宗
郊祀皆任兄弟之子:贵州录参颐,彭泽簿巽,新汉阳簿履,将仕郎损。
而女之嫁者六人矣。
公轩迈朗豁,纯识独到,人情共畏,不知其难。
荒蹊绝径,匹马先至,洪波骇浪,扁舟夜涉,惟意所向,若或助之,故动必有成,而人亦莫能测也。
初,隆兴乾道中,浙东儒学特盛,以名字擅海内数十人,惟公才最高,其《在易庵集》文最胜。
然公未常自异于辈流,辈流亦不知异公也。
开禧之役,四十年大事,而公独先见李奕、皇甫败證,告于朝。
襄城安陆获全,功又最著。
然无分铢之赏,方以为罪,公亦不自明也。
夫挟三最,世不异,复不赏,已置不论矣。
至庸人之谤公,则有甚可哀者。
公之使湖北也,岳、复二州人愬曰:「总所岁籴我米,不与我钱。
我非官户也,非士人也,非义勇也,三者幸而免,使我并受。
总取我一县,又倍之。
传子至孙,不能脱也」。
公移书总领张抑再三,盛怒不许。
既而公为代,遽奏罢之。
惭恨,诬公,所以去者用此,至令吴琚检校公在时钱物,然反多七十馀万。
后人以、昉为谗,因佐佑其说。
比罢副宣抚项安世校公后总时钱物,然一钱一粟不谬。
二籍至今藏其家。
呜呼!
世言谗人能以白为黑,止于所谗而已,不谗者固素定也,人素定故也。
免岳、复永世之籴,二州祭祠,至今不绝,人不素定乎?
、安世不相谋也,检校合符,人不素定乎?
今谗者往矣,不谗者可以定矣。
古人谓舜与蹠之分;
嗟夫!
不定则无分,而舜为蹠矣。
铭曰:
选软迟鲁,儒之常患;
少文多,流俗所讪。
天门开阖,孰知公贤?
千里独行,振袂无前。
蠢尔阙口,覆波若电;
开禧挑敌,最为先见。
万仓,卒全两邦;
虏不至江,又公之庸。
凡可陈力,奋无易剧;
零功碎绩,所存历历。
汲绠千寻,不尽其深;
以浅疑我,谗夫之淫。
或栖连岗,或汎长流;
霞友云朋,造物与游。
建牙之乡,鹏飞之里;
公游远矣,公誉方起。
感事八首 其七 清末至民国 · 金天羽
七言律诗 押东韵
表海何人奏大功,南塘而后此英雄。
奇鹰俊与青猊搏,快剑铦宜悍石砻。
仗节人知韦睿法,背嵬军有岳家风。
百分饮至归来后,战骨休忘蔓草丛。